今天去 SOMPO 美術館看了在亞洲唯一典藏的梵谷向日葵系列畫作《花瓶裡的十四朵向日葵》,不過意外的發現了另一個藝術家石神雄介跟夜空相關的作品,讓我想起幾件小時候的事情。
其一是小時候我曾經參加夏令營,其中一天營隊借宿在山上的學校。那天晚上只有一些細微的蟲鳴聲,出奇地安靜。學校這側無風無雲,而遙遠的夜空則是一陣陣的打著閃電。就像是按住快轉鍵的快轉方式一樣,閃電瞬間蔓延織成了蜘蛛網,銀白色的複雜線條交錯著,瞬間佈滿了遠方的天空。原本預期幾秒後的延遲轟然巨響會隨之而來,但它卻從來沒有從那側遙遠的夜空傳過來。
就這樣,閃電像是默片一樣反覆地在遠方的夜空閃現交織、消失,直到我沉沉睡去。
其二是小時候我跟我哥在南投,夜晚跟著父親的獵人朋友們一起去打獵飛鼠。隨著深入後山,晚上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況,已經不容得獵人們繼續帶著孩子前行了。這個時候獵人叔叔就要我們在原地等候,等到他們打獵結束之後再原路回來找我們。
我們兩個小孩就這樣在後山的一片森林裡面,那時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,這個地方是完全沒有任何人造光源的地方,但不知道為何當初也不曾感到害怕。原本我們還在嘻笑聊天,不過過了一陣子之後我跟我哥都安靜下來,看著夜裡的森林慢慢的變化。
周遭竟然緩緩地亮了起來,我們被數以千計的螢火蟲包圍了。就像是置身於銀河一樣,璀璨的星系降落到我們身旁。即使沒有地球大氣的散射作用,這些星星也還是像呼吸一樣的一閃一滅,就如同恆星一樣的展現生命力。而這一幕就這樣深深烙印在心裏,成為了一輩子無法忘記的光景。
在東京都現代美術館的坂本龍一展覽裡面有一段敘述:
你會想起多少次童年中某個特定的下午,某個深深成為你生命一部份的下午,如果沒有它,你甚至無法想像自己的人生?
這兩次經驗確確實實的構成了我,在長大成年的數十年裡偶爾就會想起這幾夜的場景,成為我身而為人的基石。這或許也是我為什麼喜歡各種跟夜空相關的藝術作品,比如 Emilíana Torrini 的歌曲《Nightfall》總是讓我覺得人就是無垠星空當中的一個流星,劃過星空時跟誰相遇都是一種難得的緣分。
所以我看到這幅《星を見た日》(The day we saw the stars) 時,也一樣地被夜空、流星以及人物像是夢境般的透明質感吸引了。
看著這幅畫,心裡又響起了《Nightfall》。就跟歌詞裡面描述的那樣,生命就僅僅只是一個閃爍的瞬間,就像是一道流星劃過夜空,被日落時的光影輕輕地托著飛行,穿越在這短暫而美麗的淡藍色夜空裡面。
如果我們在夜空中千載難逢的相遇了,那就頷首微笑點個頭吧。